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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8TXT > 现代言情 > 几度夕阳红 > 分章完结阅读14

醉眼迷糊的看著梦竹,又转头看著晓

彤,露出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,接著,就傻傻的笑了起来。liangxyz.com晓彤被父亲的样子吓住了,她知

道父亲向来是滴酒不沾的,今天是怎么回事?梦竹满脸的惶惑和紧张,焦急的说:“你到哪

儿去喝了酒?明明不会喝,你这是何苦嘛?”

明远瞪著梦竹,不停的傻笑,等梦竹说完,他就摔摔头,用手托起梦竹的下巴来,斜睨

著梦竹的脸,笑嘻嘻的说:

“别多说话,小粉蝶儿!哈哈,小粉蝶儿,沙坪坝之花,我杨明远何等运气!穷书生一

个,却娶到了著名的小粉蝶儿!”

“明远,你怎么醉成这样子?”梦竹皱紧了眉头,和晓彤合力把明远扶到椅子上坐下。

明远倒进椅子里,却一伸手抓住了梦竹的胳膊,乜斜著醉眼,盯著梦竹说:

“那么美,那么沉静,那么温柔,追求的人起码有一打,我杨明远是走了什么运?桃花

运!哈哈!桃花运!他们告诉我:‘那是个小妖精,你娶了她一定会倒楣!’哈哈,小妖

精,现在已经变成老妖精了……”

梦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。晓彤惶恐的看看父亲,又看看母亲。明远一转头发现了晓

彤,就伸手把她拉了过来,一只手抓一个,瞪著眼睛轮流在她们脸上看,然后就点头晃脑的

说:“反正女人都是妖精,老妖精和小妖精!”他纵声大笑了起来,拉住晓彤说:“你是个

小妖精,是不是?有一天,总会有一个男人为你著迷,记住!小妖精小姐,抓一个有钱的,

要抓牢一点,别上了当,富人没嫁著,嫁一个穷人来受苦……”“明远!”梦竹喊:“你说

些什么?你醒一醒好不好?”

“醒一醒?”明远打了个酒呃,点点头说:“该醒一醒了,我杨明远该醒时不醒,该睡

时不睡!呃!”又是一个酒呃。

“你为什么要喝醉嘛?”梦竹说,试著想走开去给明远弄一个冷毛巾来,但明远抓著她

不放。

“醉?我才没有醉呢!”明远打著酒呃说:“是那一个作家说过的话?‘世界上没有一

种酒能叫人醉,除非人自愿用痛苦来醉自己!世界上没有一种酒能让人糊涂,除非人自愿糊

涂!一个真正糊涂的人,就是一个真正清楚明白的人!’我不醉,我不糊涂,所以我也不清

楚明白!”

梦竹凝视著明远,听著他这几句似糊涂却清楚的话,她有些怀疑他的酒醉是装出来的,

怀疑他在借酒装疯来骂人。但是,明远才说完这几句话,就直僵僵的,像根木棍似的从椅子

里向前扑倒下来。梦竹伸手没扶住,他已经躺倒在榻榻米上了,立即,就响亮的打起鼾来。

梦竹蹲下去,喊了两声,又推推他,他却纹风不动。无可奈何的,梦竹叹了口长气,从床上

拿一条毯子盖住了他,对站在一边发愣的晓彤说:

“你去做功课吧,爸爸没什么,只是喝醉了,让他就这样睡睡好了。”晓彤“嗯”了一

声,迷惑而不解的望了望地上的父亲,转身回进了自己的房里。梦竹望著通晓彤屋里的纸门

拉拢了,就跌坐在榻榻米上,用手蒙住了脸,喃喃的说:

“天哪!这是什么生活?什么日子?”

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臂弯里,她有一份强烈的,想大哭一场的冲动,好半天才又低低

的自语了一句:

“但愿我也有一杯酒,可以醉得人事不知!但是,是真的没有一种酒能让人醉吗?”

晓彤回到房里,再也写不下信,更做不下功课,面对著台灯,她怔忡的发著呆。父亲喝

醉酒的样子使她受惊不小,尤其是那些醉话,老妖精与小妖精!这是什么话?不知道过了多

久,她忽然听到有人在轻敲后门,竖起了耳朵,她侧耳倾听,于是,她听到晓白在低声的

叫:

“姐,姐!给我开一下后门!”

她诧异的站起身来,走到厨房里去,打开了后门。晓白一闪而入,立即,晓彤差一点惊

叫起来,晓白的左眼下肿了一大块,又青又紫,制服上全是污泥,袖子从袖口一直撕破到肩

膀上,手腕上也是伤痕累累。晓彤正要叫,晓白就一把蒙住了晓彤的嘴,低声说:

“别叫!不要给爸爸妈妈知道!”

“你,你是怎么弄的?”晓彤瞪大了眼睛,低低的问。

“和人打了一架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那个人欺侮我们的小兄弟。”几度夕烟红18/78

“小兄弟?”晓彤皱著眉说:“什么小兄弟?”

“结拜的。”晓白简单的说:“我们有十二个人,结拜为兄弟,我是老三。”“啊

呀,”晓彤变了色:“你是不是加入什么太保组织了?”

“胡扯八道!”晓白说:“我们正派极了,就是看不惯那些太保,才组织的。我们就专

打那些太保,那些无事生非的人,看他们还敢不敢横行霸道!”

“可是……”晓彤觉得这事总不大对劲,又讲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,看了看晓白,她暂

时无法管那些事,而回到现实的问题上来了:“你受伤没有?”

“才没有呢!我的身体那么棒,怎么会受伤!那小子又不经打,才那么两拳,就躺在地

下直哼哼……”

“你没有打出人命来吧?”晓彤提心吊胆的问。

“没有,我只是要小小的惩戒他一下!”

“你的衣服——”晓彤看看那撕破的袖子,咬著嘴唇考虑了半天说:“怎么办呢?给妈

妈看到怎么说呢?一定要骂死——

这样吧,脱下来给我,晚上我悄悄的补好,洗干净晾起来,下次妈妈发现的时候,就说

打球的时候撕的,妈妈看到已经补好了,一定不会太怎么样。”

晓白立即把制服脱了下来,交给晓彤,一面悄悄的在晓彤耳边问:“姐,带你骑摩托车

的那个男人是谁?”

晓彤迅速的抬起头来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她盯住他问。

“我看到你们的!在西门町。那人挺帅的,是你的男朋友吗?比顾德美那个哥哥漂亮多

了。”

“嘘!说低一点,”晓彤说:“你可要保密哦!”

“你放心好了。”晓白说著,对晓彤会心的笑笑。一面向自己的房间溜去。晓彤抓住了

他叮嘱的说:

“记住,一进房间就蒙头大睡。今天爸爸喝醉了酒,妈妈如果问起你来,我就说你是在

爸爸说醉话的时候回来的,反正我会应付。明天见著爸爸,别忘了说你脸上的伤痕是打球摔

的。”晓白一个劲的点头,又问:

“爸爸怎么会喝醉酒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晓彤摇摇头。“都是王伯伯不好,提议他画画,从他画画以来,就天下

不太平了。”

晓白轻轻的溜进了他的房间。晓彤眼望著他回房了,就关好了后门,帮母亲把煤球炉接

上一个新煤球,再关掉厨房里的灯,蹑手蹑脚的向自己房间走去。经过晓白的房间时,想来

想去,觉得有件事还是不对头。轻轻拉开晓白的房门,她伸进头去,对正在钻被窝的晓白警

告的说:“晓白!你以后不可以再和人打架,真受了伤怎么办?要是再打架哦,我就要告诉

妈妈了。”

晓白挑挑眉毛,望著晓彤走开了,耸耸肩,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一笑,自语的说:“女孩

子!总是胆小一些。”

翻开床垫,取出一本薄薄的武侠小说“原野侠踪”,他躺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。

晓彤拿著晓白撕破的衣服,进了自己的房间,坐在书桌前面,对著一灯荧然,她忽然感

到心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问题:爸爸的、妈妈的、晓白的,和她的。人生!何等的不简单!

她愣愣的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
8

王孝城从明远家出来,迎著秋夜凉爽的晚风,心头似乎轻松了不少。梦竹的几个问题,

差点使他泄了底,生平,他最怕的是撒谎,每次撒一点小谎都会弄得自己面红耳赤,冷汗淋

淋。尤其在梦竹面前撒谎,他总觉得,梦竹那整个的人,由内在到外表,都使人联想到最纯

洁最干净的东西,二十年前是如此,二十年后还是如此。可是,命运对梦竹,却未免太残忍

了!他眼前浮起明远家中那份寒伧贫苦的陈设,浮起梦竹忍耐和沉默的眼光。又浮起二十年

前梦竹模样;大而无邪的眼睛,乌黑的两条长发辫,和那轻快的跳蹦的小身子,以及经常如

流水般轻泄出来的笑声。如今呢,只有在晓彤的身上,还可以发现当年梦竹的影子,梦竹自

己已经浑身都刻满了困苦、悲怆的痕迹。他摇摇头,自语的说:

“不应该是这样的!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!她嫁给明远就是个错误,假如当初……”

假如当初怎么样?他站在巷口,瞪视著街头来往的车辆。假如当初是他娶了梦竹呢?会

有怎样的结果?又摇了摇头,他喃喃的说了声:“荒谬!”

真的有些荒谬,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,还想它做什么呢?可是,那另一个人呢?这世界

实在有些不公平,为什么梦竹该独自承担一切痛苦,而梦竹又是那样一个善良而无辜的人!

另一个人呢?生活得那么舒适,事业那么成功,这世界上的事简直无法可解释!一辆流动三

轮车从他面前经过,他挥手叫住了,跨上车子,凭著一时的激动,大声的说:

“中山北路!”何慕天靠在沙发里,深深的吸了一口烟,望著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的霜

霜。霜霜穿著件黑红相间的条子衬衫,和一条紧身的牛仔裤,头发烫过了,乱蓬蓬的拂在额

前。下了楼,她走到何慕天身边,从何慕天嘴里,把香烟拿了下来,摆出一副电影中学来的

派头,吸了一口烟,再对著何慕天的脸喷出去。何慕天皱皱眉,躲开了一些说:

“好,烟也学会抽了,什么时候学的?”

“哼!”霜霜哼了一声,老练的吐出一个大烟圈,又吐出一连串的小烟圈,笑笑说:

“大概所有的父母,都对于孩子的长大感到奇怪,是不是?”

“这叫做‘长大’吗?”何慕天问。

“这叫做‘成熟’。”霜霜说。

“成熟?”何慕天摇摇头:“你下错定义了!”

“别说教,爸爸!”霜霜再喷出一口烟:“如果你觉得抽烟不好,你自己为什么要

抽?”

“我是男人……”“那么,我是女人!”霜霜抢白著说,对何慕天摆了摆手向门口走

去:“再见,爸爸!”

“霜霜!”何慕天叫:“你又要出去?”

“不出去,做什么呢?”霜霜站住问:“和你一样,坐在沙发椅子里吐烟圈?或者,你

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情,所以你可以仅仅靠思想来打发空余的时间,我不行!爸爸,我年

轻,我必须及时行乐!”“及时行乐?”何慕天怔了一下说:“霜霜,这四个字太重了,你

可能要为这四个字付出极大的代价!”

“别——说——教!”霜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,走到了大门口,扶著玻璃门,她又停住

了,慢慢的回过头来望著父亲,大眼睛里逐渐升起一抹困惑和痛楚之色,幽幽的问了一句:

“爸爸,告诉我,如何可以找到快乐?”

何慕天愣住了,呆呆的凝视著霜霜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霜霜似乎也并不真想获得答

案,转过身子,她走下了台阶,只一会儿,一阵汽车喇叭响,她又驾车出去开始了每晚定时

的夜游。何慕天用手支著颐,沉坐在沙发深处。“如何可以找到快乐?”谁能回答这问题?

燃上一支烟,他在烟雾中寻找答案,快乐,他曾有过,但是,已失落得太久了。

一阵门铃响,阿金带进一个意外的客人——王孝城。何慕天站起身来,有些诧异,也有

份薄薄的惊喜,无论如何,在台湾,老朋友并不多。虽然他不喜欢“话旧”,但他却欣赏王

孝城——一个热情而洒脱的艺术家,丝毫不沾染时下的市侩气息。又不是一个喜欢沉湎于旧

日生活中的人,应该属于半现实半梦想的人物,时而洒脱不羁,时而又深沉含蓄。但,不管

怎样,听他豪放的谈谈艺术界的趣事,或默坐片刻,抽上两支烟都是很愉快的事。“是你?

孝城,好久没看到你了。”何慕天说,招呼王孝城坐下,一面递上一支烟。

“是有好久没来了,让我想看看,大概三个多月吧。”王孝城说著,燃上了烟。最后一

次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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